“通知你要你来吗?那才不呢!”
“我相信你连想也没想到我。”
“那就是你的运气了,”她又俏皮又悲哀地笑着说,“我病中从来没想到你。只是今天刚想到。得了吧,你别难过。我闹病的时候谁都不想的。我只要求人家一件事,就是让我清静。我把鼻子朝着墙等着,愿意孤零零地死掉。”
“自个儿痛苦究竟是不好受的。”
“我惯了。我受过多少年的折磨,没有一个人来帮助我,现在已经成了习惯。而且这样倒更好。你倒了霉,谁都是无能为力的,不过在屋子里闹些声音,给你一些不识趣的关切,虚情假意地叹息一阵……我宁可一个人清清静静地死。”
“你倒很能够隐忍!”
“隐忍?我简直不知道这个字是什么意思。我只是咬紧牙关,恨那个使我痛苦的病。”
他问是不是没有人来看她,关切她。她说戏院里的同事都是些好人——是些糊涂蛋——对她很殷勤,很好,虽然是浮表的。
“倒是我,告诉你,倒是我不愿意见他们。我是一个不容易相交的人。”
“我可不怕。”他说。
她带着可怜他的神气望着他:“你!你也会说这种话吗?”
“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天哪!我竟变成了巴黎人!……惭愧惭愧……我敢打赌,我说的话简直想都没想过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