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 与主人的谈话
唉!这都是我们生性脆弱的缘故,
不是我们自身的过错;
因为上天造下我们是哪样的人,
我们就是哪样的人。
——《第十二夜》
于连像小孩子一样快乐,花了一个钟头,才把字一个个粘好。他走出房间,就碰到他的学生和他们的母亲。她接过信去,像一桩平常事,显得很有胆识;见她这般镇静,于连反吃了一惊。
“胶水干了吗?”她问。
“就是这个女人吗?前不久给悔恨搅得神昏意乱的?她此刻又有什么妙计?”高傲如他,当然不屑置问。但是,她也许从未像现在这样的讨他喜欢。
“如果大事不好,”女主人说话的口气,还是那么镇静,“我的一切,都不再属于我。这盒子,你到山里找个地方埋好;也许哪一天,会成为我唯一的财源。”
说着,交给他一只摩洛哥羊皮的红色首饰盒,盖面是一块玻璃,满盒都是黄金,还有几颗钻石。
“现在,你们走吧。”她对于连说。
瑞那夫人亲了亲孩子,对最小的一个亲了两遍。于连肃立一旁。她快步从他身边走开,连看都不再看一眼。
瑞那先生从拆开匿名信那一刻起,他的生活就像天塌地陷一般了。一八一六年,他差点要跟人决斗;打那以后,他的心情还没受过这么大的震荡。而且,说句公道话,当时挨枪子儿的下场,也不会像今天这样惨痛。他拿着信,翻过来覆过去看个没完:“这不是女人的笔迹?真是这样,会是哪个女人写的呢?”他把维璃叶方圆内所认识的女人,在脑子里过了一遍,也无法确定该怀疑谁。“也许是哪个男人口授的?那么,这男人又是谁呢?”想到这里,还是同样的没把握。相识者中,大多数人都嫉妒他,当然也就恨他。“应该去问问我老婆。”习惯使然,就这么想来;立时,从他瘫坐在那儿的扶手椅里站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