士人高扬生命的价值,还可以从对生命的欣赏和赞美中显现出来。魏晋南朝士人风度中重要的内容之一,是对人物的品藻。品藻的首要方面是仪容。《世说新语》单为“容止”立篇,把它与孔门四科的德行、言语、政事、文学并列,可见时人对美好生命的崇尚。而这种美的赞语,往往又取之于自然。如称赞嵇康为“肃肃如松下风,高而徐引”,王衍“如瑶林琼树”,王恭“濯濯如春月柳”,山涛“如璞玉浑金”,和峤“森森如千丈松”。美的仪容,对时人极富征服作用。陶侃因为喜欢庾亮的风姿,竟然原谅了这位政治上的夙敌。桓温的妻子见到丈夫新纳的小妾“姿貌端丽”,也放弃杀人的念头,“掷刀前抱之曰:‘阿子!我见汝亦怜,何况老奴!’”[10]有的学者认为时人对容貌美的追求,已达到了唯美主义的程度[11]。气质也是品藻人物的重要方面。这种气质是一种外在体貌与内在精神的结合。对人气质的品定,往往无法用现实事物进行比拟,故评家多取之玄远抽象。《世说新语·品藻篇》提供的一则故事,颇具典型意义。孙绰一次同司马昱品评了七个人物,用词分别是“清蔚简令”“温润恬和”“高爽迈出”“清易令达”“弘润通长”“洮洮清便”“远有致思”,并自品为“萧条高寄”。显然,这种赞美,表露的是不沾滞于物的人的自由精神,是一种哲学的美和神韵的美[12]。对气质的品定,充满了评者的好恶,所以主观色彩很浓。何晏本是个美男子,但是在不喜欢他的管辂口中变成了“魂不守宅,血不华色,精爽烟浮,容若槁木”的“鬼幽”[13]。“才能”在品藻中经历了由拔高到低落的一个发展过程。汉代清议对人物的品评,从社会需要出发,着重在于德行。曹操提倡“唯才是举”,才能遂成为品藻标准的重点。两晋以来,士人的价值观念进一步摆脱社会的桎梏,向自由化发展迈进。再加上士族有家可恃而不必倚重于朝廷,故以居官不务实事而互相标榜。所以,品藻中“才”的一项,始由政治才干向口辩之才转变,继而发展到“不必须奇才”也可作名士的地步。这也是士人过分追求人性自由发展而出现的负面效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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