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并排往厂里走去。她边走边上下打量我,我愈发紧张了,心一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,我甚至有些不知该迈哪条腿走路了。
出租屋离厂有两三里的路程,平时慢悠悠地半个钟就能到,今天我却感到路程比往日要远一些,半个钟显得特别漫长。才七点多,太阳已经有了它不应该有的样子,到处雪白一片,照得人身上像有千万根针在扎。这个火辣辣的城市,给我的印象好像只有五彩斑斓的夏天,如果硬说有冬季,那就像我们初次见面时的热情一般,转瞬即逝。
亚男骄傲地向前走,那对奶子顶得老高,像要给路上的行人喂奶吃。她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。阳光下,光彩照人。她越来越年轻了,白衬衣,黑筒裙,细跟鞋,难怪梅海涛一定要我跟她出来打工。
我是亚男弄进厂的。本来梅海涛要跟亚男出门打工的,她说厂里不招男的,家里的几亩地荒了怪可惜的,儿子小龙也得有人带。她的话让人找不出反驳的理由,可是夫妻长期不在一块儿终归不是个事儿,好多夫妻就是因为两地分居而出现了问题,出轨的,离婚的,还少吗?梅海涛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。亚男没嫁给他之前就在外打工,浑身上下露出阅历丰富的气场,而梅海涛顶多算得上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“黄花大闺男”,私下常有人说亚男嫁给梅海涛是“白菜心让猪拱了”,尽管我家的条件在槐树湾属于中等偏上水平。梅海涛要我跟着亚男出来打工,两人有个照应,我当然知道他的心思,无非是要我帮他盯住亚男。带我出来打工,亚男确实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拒绝,你说年龄吧我比她年轻四岁,学历吧我还是高中生,她只是初中毕业。她顺利地把我弄进了厂。她说要是早两年可以把我弄进写字楼,现在写字楼里全是大学生,还是什么985、211学校毕业的。我不计较这些,能出门打份工,收入比在家里强多了。我知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