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正回后堂,将张宾来做媒的话,对夫人、小姐说了一遍。夫人埋怨道:“你就回断了他也好,又要甚么面试,到惹鬼上门做甚么!”文正道:“怎好明回他?改日他来考时,如果才情风雅,就许他也不害人事;若学问不好,他也不敢来考了,有甚么鬼上门?”小姐在旁边听了,便道:“倘若来考,须要女儿出题,爹爹面试才好。”文正笑道:“自然。”不表文府谈心。
单言那刑部张宾来代刁虎做媒,只说手到擒拿,开言就妥的。谁知文正如此为难,他一路回来,心中想道:“这文翰林真真书呆,放着这头好亲事,寻也寻不着,他还不做,要面试才学。又不知刁二相公腹内何如,不知可得成呢?”不觉回到衙中,命家人去太平庄,请刁虎来商议。家人领命,即忙上马,出了城,到太平庄来。不一时,到了庄门,门公通报了刁虎,刁虎听见说是刑部大堂张宾请他,想道:“莫非文家的媒说妥了?”好不欢喜。忙换了两套新鲜衣服,备了马,打扮得十分齐整,同张英带了家人,出庄门,上了马,不一时进了城,早到刑部衙门。投了帖,会了堂官。堂官报与宅门,宅门进内禀张宾,张宾吩咐道:“请。”不一时,只见两番吹打,开了中门,家丁分立两边,张宾迎出中门。刁虎忙打一躬,同到内堂。行过礼,张英也过来见了,叔、子分宾坐定。刁虎道:“外日多烦大人天心,尚未称谢,不知是何消息?”张宾道:“不敢,只恐孝劳不周。今日请世兄到来,正为此事。”遂将文翰林要面试的言语,细细说了一遍。刁虎听了,心中想道:“却是晦气!我自小也没有念过书,他要面考,这便怎么处?若回他不去考,又怕张宾见笑。”想了一会,便硬着嘴道:“既是如此说,亲事允不允,到也见我才学。”张宾见刁虎说话硬争,满心欢喜,便道:“既是世兄大才可以面考,以见我说亲不差。今日何不就送世兄到他家一考,以见我媒人的言下无虚?也争争光辉,脸上好看了。”刁虎本是句大话,不妨被张宾几句言语考住了,到不好回他。便道:“就是明日去罢了。只是诸事凡要求尊叔遮盖。”张宾道:“岂敢,岂敢。”二人叙了几句闲语,刁虎告辞出来,张宾送出宅门,一拱而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