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生为着朋友份上,在他家里做丧房,非常忙碌。只是开吊以后有一椿很不体面的事。”华老道:“还有什么不体面的事呢?”枝山道:“不瞒老太师说,言之可丑。八位娘娘只剩了七位,四十九名和尚只剩了四十八名,原来大娘娘陆昭容跟着大和尚卷逃去了。”唐寅听了,咬咬银牙,口虽不言,肚皮里说放屁放屁,放其黄犬之屁也。华老知道枝山的说话是靠不住的,细细一辨,竟捉出了破绽,便道:“祝孝廉,你好惶恐。”枝山道:“什么惶恐?”华老道:“唐伯虎和老夫虽不曾见面,却有亲戚关系,第二房小媳便是唐寅的表妹,你做了丧房,却不到这里来下讣,你敢是瞧不起老夫么?”枝山听说一时做声不得。文徵明暗暗快活,老祝说出报应来了,便即摩擦鼻尖哼哼的几声冷笑。枝山暗想,小文的胳膊向外弯了。便道:
“华太师,若问下讣的事,当时丧房不止晚生一人,衡山也在其内。晚生管的是银钱,衡山管的是讣闻,若问为什么失于下讣,这是要问衡山的啊。”华老知道他满口胡言,又要移祸江东,便即付之一笑,不再究诘。枝山道:“我看贵管家眉清目秀,料想不是聪明面孔笨肚肠啊,多少总识得几个字儿。”华老捋着长髯道:“祝孝廉休得轻视这书僮,他是诗词歌赋无一不能的。若论才情,恐和你祝孝廉不相上下。”枝山道:“好,好,管家请你过来,我要试试你的才学。”华老便唤华安走将过去,听凭祝大爷考验。枝山道:“管家,请问你的原来姓名?”唐寅道:“小人姓康名宣。”枝山笑道:“好一个康宣,倒有些相像。”这是他话里藏机,说康宣和唐寅字迹相似。唐寅忙向枝山歪嘴,叫他不要破露机关。枝山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