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进忠在旁说道:“以民人愚见,大人之意,固有仁爱为怀,但是胡惠乾正身虽死,他的家属断不以他是罪有应得,一定怀恨方德及白安福等人,此时若不一网打尽,将来仍有报仇之患。因胡惠乾的师父唤做至善禅师,现在少林寺称强无匹,门下众徒弟亦复不少,难保胡惠乾的儿子不去福建,面求至善禅师,代他父亲报仇。况至善禅师又专门包庇徒弟,一听此言,自然应允,那时又不免要费一番周折。若趁此时一网打尽,将他家眷永禁监牢,也不问他死罪,他们便不能去福建少林寺,求他的师父前来报仇。民人所见如此,不知大人意下如何?”曾必忠听他这议论也甚有理,即仍命中军官率同高进忠、方德前去捉拿胡惠乾的家属,及至到了那里,发现早已闻风逃走,无处寻拿,只得回辕销差,以后出了一道拘捕文书,着令各地方官拿着,此亦不过奉行政事,只要上完不紧,过一两个月,各地方也就松懈下来,此是千占一律。
闲话体提,抚宪又着两县去到西禅寺,查明一切,将寺中所有田产物件,细细查明祥报,以便另招高僧主持。南、番两县,当即前去查勘完毕,详报上来,抚宪也就命南、番两县,出示招僧前去主持不表。曾必忠又因高进忠奋勇可嘉,当即赏了个千总,俟随后再行上奏请赏,并着高进忠就在抚辕充当巡捕,高进忠也甚愿意。当下诸事已毕,中军各官仍然回行。次日白安福、陈景升这一干人又至抚辕道谢,赏发勇兵,捉拿凶徒,为民除害。抚宪曾公接见之下,即将高进忠如何勇猛:如何本领精强的话告诉众人。白安福等才知道胡惠乾、三德之死乃亏高进忠协助之力,当即告退出来,随至巡捕衙拜会。高进忠也就请见,彼时见过礼,分宾主坐下。白安福首先谢道:“某等方才知道,特地过来趋谢,今胡惠乾已死,不独敝机业中人仰感大德,即合省人民也莫不受高冕之惠。如此大害,竟为高兄独力除去,真是万千之幸。”高进忠道:“小弟有何德何能,敢劳挂齿,只因前在苏州,偶遇师兄方魁,初时并不相识,因相他面带恶煞,知他当有大难,后来说起,方知他是白眉大师的门徒,却与小弟同门。彼时适值圣天子还在那里微服游玩,小弟本稍知相法,一见圣天子的龙颜,自是与众不同,因此问明圣天子的客寓,圣天子还掩饰其词,惟恐有人知觉,不免惊扰乡绅士庶。小弟仰体圣意,未敢声张。后来圣天子知道胡惠乾作恶多端,方师兄前往四川请白眉家师,因此圣天子一面饬令方师兄前往四川延请,一面饬今小弟到此协助,今幸不负圣旨,上体圣天子为民除害之意。但胡惠乾现已除去,惟恨他的家属,闻风在逃,未经拿获,恐防以后又起风波,诸君仍宜小心防范。”白安福道:“惠乾既死,还有什么意外之事?敢请示知!”高进忠道:“诸君有所不知,他的师父至善禅师为少林首屈一指,他家属见他被害,断不肯就此甘心,必然会前往少林寺,向至善禅师哭诉,这禅师平时又专门包庇徒弟,一闻此言,又必恃自己武艺精强、功夫纯熟,前来与他的徒弟报仇,这不是另起风波么?惟愿方师兄将白眉家师请来,便可无虑,不然虽有小弟在此,亦无能为力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