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还具有福尔摩斯一样的侦察本领。他不像雨生子那样,人在哪里声音就在哪里,像一条汪汪直叫的狗。俚语说,会叫的狗不咬人。他是不惊不诧,白天、晚上都是悄悄地进山,幽灵似地在山上神出鬼没。你不晓得他躲在什么地方窥视你。
明枪易躲,暗箭难防。他像蛇一样躲在草丛中,冷不防钻出来咬你一口。他一旦抓到你,不但让你颜面丢尽,还要扣工分罚款。他一旦发现山里某处树木、柴禾被偷了没有抓住,他便悄悄地深入各家各户,房前屋后,灶屋,火坑边,旯旯孔孔地搜,直到抓到你家什么青树、夜合树是在山某处砍的,你非承认不可。如要狡辩,他便拿出赃物去山上某处的树桩上比刀口印。好似断了的脚手,一接就合缝,那可是鱼死眼闭,你没法子扳犟。他就像法官判案似的,人赃俱在,你只好伏法。
他的弟媳有天半夜趁朦胧月色把鹿窖里一根小柏树砍回了家,他从弟媳的牛圈楼上搜出来了,硬是把赃物扛到保管室叫疤老二处罚。他爹气急了骂他:“那牛鸡娃子日的,六亲不认,不叫人,该短阳寿,不得好死!”
他守山的威风一旦树立,即使他人不在山上,也有巨大的威慑力。他像老虎躲在树林中,不知什么时候会出来伤人。于是他人也自然活得十分潇洒。他享受到了充分的自由,他喜欢上山就上山,不想上山就到处逛,赶场上衔,走亲访友,从不会跟生产队请假,记工簿上他是一年三百六十天的满勤。